記憶與裝傻

上星期收到一些後輩的電子賀卡，不約而同都說到是「相識十二年紀念」，有的還附上十二年前本人曾給的小卡，真是感人啊居然還留著。但其實本人也都還留著95級十二年前到畢業，每年給的小卡啊（有部分圖為證），看著手寫（工）的東西真是有古典的溫度。

不過逐漸累積人生經驗之後的年紀（噢我避開了老字），似乎經常面臨記憶的考驗。才過而立之年的後輩們居然記憶各有落差，明明一起經歷的事，許多片段老是兜不起來，甚至有人「失憶」，腦中完全沒有檔案（＠＠），還虧有人保存相片檔案存證，才逐漸被「喚醒」。（為什麼老身我都記得啊……）

但經常有人用記憶對方的小事來判斷彼此之間的親密程度，譬如記對方的生日、雙方的紀念日，喜歡什麼、討厭什麼。彷彿有一種不尋常的親密，這種就讓我很害怕。因為我有一部分的記憶力跟親不親密完全沒有關係。

像生日，大概是因為自己不太過生日的緣故，我總是記不得朋友的生日，有人祝我生日快樂就很緊張，覺得不記得對方生日很不禮貌，但還是經常忘記。像紀念日什麼的我也是忘得一乾二淨，據說女人很重視這些，我要是男人應該會被女伴罵死。

可是有些小事卻又是莫名其妙的記得，更糟的是「不是很親密的人」的小事，譬如對方喜歡吃什麼、不愛什麼，喜歡什麼顏色、不喜歡什麼，穿著的品味、喜歡的音樂……可能只是一次偶然的發現，但就是記得了。但這種生活細節的記得很容易被連結到二人有「良好關係」，若明明沒有，無論如何都要裝傻不能顯現出來，特別對方是男性。

譬如我一直記得有位男性朋友喜歡吃奶油話梅，多年後大家在茶藝館聚會，我脫口就說茶點來一份奶油話梅吧，XXX喜歡。結果XXX就說「啊妳居然還記得」，這一說彷彿我們關係有點不尋常（並沒有），真是糟糕。除此之外我還記得（不重要的）誰喜歡吃細麵討厭粗麵，誰喜歡吃牡蠣誰不喝牛奶，誰看女人只看腿，誰只知道蒼井空不知蒼井優（= =）……

既然不是關係親密的朋友，以上還是要裝傻不知道比較好，甚至故意弄錯也可以（噢噢對不起我都不知道原來你不喝牛奶啊）。莫名其妙記得這種不相干又容易被誤解的小事真的不如裝傻。

最「驚險」的是某次K帶太太從國外回來，聚會中K忽然問我：「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一起看過好多電影？」我（……）說噢好像真的有（我記得呀似乎是當時我們沒課的時間差不多，品味也差不多，所以一起看了幾部電影），結果K居然興高采烈的問：「那妳記不記得我們看的第一部電影？」

我說：「哪會記得啊？」K有點遺憾說：「對喔很久了，會不會是……」我立刻接口說：「我記得你很龜毛啦，一直嫌椅子不好坐！」大家大笑。

唉唉，我們看的第一部電影是愛情經典〈第六感生死戀〉欸（大家估狗一下就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），在不屬於我們「老朋友圈」的K的太太面前當然要裝傻說不記得吧，不然明明沒交往過，居然記得兩人第一次看的電影（還是淒美愛情經典），豈非弄得好像有點曖昧的樣子。

什麼？有人說也許K不怕被誤會（也許故意）所以沒關係。

拜託喔，是本人怕好嗎？誰要跟中年有老伴的男人搞曖昧啊（白眼）。

裝傻裝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