舊年與新年

一年就在等台北這個時候，街道忽然變很安靜，一切都淨空了，就算下點小雨也無所謂，這就是台北的冬季。這樣送走龍年很好（誰那麼巧除夕也會來到「散文地圖」呢），如果像前幾天那樣熱到要穿短袖，日子實在有點變態。




現在總結2012有點遲，但若不在龍年最後一刻趕上，「舊年」也就真的過去了。
 
生活追趕到歲末，覺得很想怠惰了。但也許怠惰只是一種私人的感覺而已，因為就算是在過去一整年的「放棄」與「追趕」之間，表相仍維持在從容與平靜的步調上，大概別人也看不出來。若要說有什麼，就是比之前還更神隱一些吧（是想挑戰神隱的高標嗎？= =）
 
也許因為這樣，2012年收到三個說夢見我的朋友訊息。一個是多年未見無曖昧關係的男性：「忽然夢見妳，髮梳在耳後，臉龐很清晰，很淨爽。想去說話卻始終靠近不了。」一個是三年未見的學妹：「忽然夢見學姊，像是去旅行，學姐跑向遠方的草地就不見了。」最後一個是Annick（跟我玩雪嗎XD）。結尾問的都是：「妳好嗎？」（其中有在農曆七月夢見的，恐怕想來有點不祥……哈）
 
「你好嗎？」
最近愈來愈覺得這問題很難回答，關於生活與人生的曖昧，往往在好與不好之間。而無論如何，現在自己應該也不會是朋友夢裡「髮梳在耳後，臉龐很清晰，很淨爽」的清純模樣了。
 
‧約定
跟自己約定的事情都是記得的（跟別人的也是），約定了，就希望自己能完成（跟別人約定的則要看對方還願不願意）。
我希望那樣活著，不輕易承諾也不輕率面對。
 
雖然很難說明，但2012跟自己約定「不要笑」，也在必要的工作人際之外徹底的遵守了（其實也為「不要笑」設了解咒的密碼，只是一年來那個力量都沒有出現就是）。決定不笑後，2012這世界、這社會發生的種種果然都沒什麼好笑的，不是震驚、怒便是哀傷……但那些重重撞擊的事件，回想起來卻很模糊，不知是否因為驚悚的更新實在太快讓人不得不疲乏，還是人其實有一種本領，會把不希望發生的東西當成夢境一般來處理。

我們的世界、與世代，到底會走向什麼模樣呢？

還是按照與自己約定的種種前進著，特別是在這個約定總是被破壞、被放棄的世界，如果人生還有什麼可以堅持的，就必須堅持下去。這是一種自虐療癒也是驕傲吧，我想。

‧無視
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，但「無視」的能力一年來好像愈來愈強了。感情本來就無需浪費在不在乎（相干）的人事上，能無視就能無感，所以也沒有什麼快樂或生氣的情緒。這樣才能把身心和腦袋空下來，去正視那些想要在乎的人（事）。
 
有一種無視的境界，在於眼神好像看著對方，但卻把焦距移到對方的腦後方，這樣「不對焦」的凝視，人彷彿立刻分身到另一個空間，眼前的種種也立刻自然放空……我「看著」你、其實沒有「看見」你。

能夠正視的彼此彷彿「物以類聚」（？），「我們」許多人的2012似乎都面臨了「沒什麼好事」的命運，但因為這樣也是人生轉折的契機吧（再掙扎都一定要這樣想）。年末「趕進度」分別跟不同的後輩見了面（開心），深深覺得歲月帶來的是老去（不然咧），也是成長。大家都希望成長到「百毒不侵」的成熟地步，但在此之前，誰都不知路上會遇見什麼。所以最好的事情就是在過程中能「遇見彼此」嗎？這麼多年來到此時好像才確實感受自己工作的價值，經過時間的淘洗，在對方生命中的重量如果依然存在，那就是真的了。
 
最麻煩的是那些在「正視」與「無視」之間擺盪的人（事），明明決定不要想（惦記）了，為什麼還是感到難過呢？

‧痛與完成
2012總是痛。心理的說來矯情，身體的就很具體。彷彿很有規律的從腳痛上來，每一次都想「哼哼，還有什麼就來吧」，果然「有始有終」大掃除時凌晨還在頭頂敲破一個小洞（鞠躬盡瘁？），綁上頭巾把自己弄成「陽婆婆」（老人才懂）那樣去睡覺，結果作了一個「快被人勒死」的夢，醒來發現頭巾卡住脖子了（有人叫你綁頭巾睡覺的嗎？@@）

就是輪流痛。2012。但痛之後是完成。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、不開心但必須完成的事、無法抗拒但必須完成的事、預備「離開」所以必須完成的事……從容的面對痛與完成，從容的面對許多「不明所以」卻依然給予的關心，並心存謝意。

感謝和「懂」不一樣，我們往往感謝「不懂的人」的關心，卻忍不住想和「懂的人」吵架……

但終究是完成了。2012，那些我給自己的功課。
 
‧開場
無論如何，像按Delte鍵一樣把2012按掉。2013和2011一樣，依然從「這裡」開始真的很好。
 

熟悉的住處、熟悉的天空。0~8℃的溫度，殘雪未退的晴天。
熟悉的、我的歲月。
 
依然記得第一件事就是去買水，依然記得床頭擺上地震包。依然跟S不期而遇被她在街上大叫「masako！！」（是社區太小還是有緣呢）但我知道一切不得不改變，這是後311生活。

總是在反省的人，無法跟總是不反省的人一起前進。 無論是在台灣、在東京、在杭州、在美東、在美西、在歐州，或者即將在澳洲、在各地的大家，從「小朋友」、變成「大朋友」、變成「老朋友」的速度遠比自己想像的快很多（是想恐嚇誰？）。
 
關於「無所畏懼」的答案，也許終其一生都在尋找。但擁有能一起變老的彼此便是可貴的吧。

龍年再見。
2013早已開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