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不論如何,只覺得人討論死法,也許在於:既然「生」無法由自己決定,那麼就想在「結束」時拿回一點自主權的心理。但其實都是徒勞的。什麼死法才是「完美」的,只有天知道。我們看來不完美的那些,也是天意如此,正如以什麼姿態降生在這世上,也是如此。
清明節之前得知柯老師意外離去的訊息。我猜想罹患罕見疾病的柯老師這幾年應該有想像過自己的「死法」,這是他料想過的其一嗎?還是天意終究不可測?也許也有人想像過這罕見疾病走到最後的痛苦與難堪,希望自己不用走到最後就可以結束,但「不用走到最後」是何時呢?最後的安排還是只能天來做,我們都無能為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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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一時上柯老師的文概,教室擠滿旁聽的人。中文系有這麼熱門的課,新鮮人是有點虛榮的。那時他還不到四十歲,又因為年輕會寫詩,經常有「文青」跟他問學,他總是非常熱情(真心的那種)。
在校園經常遇見他騎腳車來去,當時學生看到教授都有點肅然的心情,但遇見他不會,大聲說一聲柯老師好,總是得到開心地回應。(儘管不確定他認不認得)
有一種老師就是這樣,你知道不管你做了什麼選擇或提出什麼質疑,他都可以找到鼓勵你的地方。
譬如念碩士時柯老師尚未在研究所開課,也就沒再上過他的課,後來博士口考請他來考,自己知道就是草草寫完收尾,也不盼望有什麼回饋。但柯老師考完後笑嘻嘻拿了一張手寫便條,列出一些建議說或許可這樣思考。
之後在林老師六十歲生日並退休聚餐時,我提起這件事,柯老師完全忘記,這時他的夫人張老師立刻說:「他總是胡說,肯定隨便寫寫,不要理他。」柯老師哈哈大笑。
那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加入老師們的聚餐。包括林老師、柯老師,以及坐我身旁一直拉著手跟我說話的齊老師,那個畫面想起來歷歷如繪。
大家紛紛下桌後,說了再見就知道不會再上桌了。
去那邊、到這裡,在新聞、在校園,生病了、復原了。老了走了,總有那一刻。
而留下來的、忘不掉的,也總有那一刻。燦爛的時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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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憶是給活著的人的,但是不再更新的記憶就是「死的」,死的東西總有一天留不住,也不用留。
人在上天願意給你的時間中,大部分都在過著為難自己或被別人為難的日子,生法死法都無法自主,所以有過某一刻像幻影一樣屬於自己的燦爛時光,就很迷人。
而這裡的書寫,在生命結束之後,也是一點點的存在吧。
4 則留言:
不管努力不努力去試,無法掌握的那些,都太多。
真的只能顧及眼前的現下「好好的」了,身的、心的。
:)
前幾天看了柯老師課程演講,他說「但願你們的盼望不要那麼快就破滅」,對這句特別感動><
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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